母亲带我们去探望
正在监狱服刑的父亲
那时我七岁
弟弟比我小一岁半
监狱在郊外
回家时，母亲身上
只剩下一角五分钱
汽车站旁，有个水果摊
我和弟弟的四只眼珠
都爬到那些新鲜的葡萄上
母亲拽不回来
母亲与我们摊牌：
想坐汽车回家
就不能吃葡萄
想吃葡萄，就得走路
我和弟弟毫不犹豫
异口同声：走
于是，两串活蹦乱跳的葡萄
陪我们走了二十里路程
回到家时，天已大黑
我们的脚掌上，长出来一些
葡萄模样的东西
小时候妈妈对我讲
长大了你就可以去远方
走过很长很长的人生路
踏遍万水千山
那时候，我就盼呀盼……
盼望自己快快长大
长大了就可以像大人一样
去远方
走过很长很长的人生路
踏遍万水千山
童年童年
记忆里永远的童年
常常在我的梦里展现
它美丽也温馨
它纯洁宝贝，睡吧，天，已经黑了，很黑。
闪电撕开的口子，已经缝好了，
不用担心雨闯进来。不用。
我守在你梦的边缘，用我的根护住你。
我的和黑夜的。的蜡烛。
冰凉的手。你的床明净如波，风把云藏得很好。
明天来和你游戏。在深深的水里，和，睡，里。
睡吧，宝贝，已经应声而落，门环上的旧油漆。
虹桥，还在湖里饮水，这么多年后。
我又见到你，在这个深秋的岸边，
宝贝，我抱着你。河水抱着游泳的鱼。
我的心象伦敦五月的云。
阳光起舞。雾散后。
河流给芳草让路，一如当初的我放你，出走。
你圆润的脸庞面对着整个秋天发呆，
就象我面对着，你。发呆。
闭上眼睛我都能想起，那个午后传达的芬芳，
细雨的，午后，你涨红了脸。
阳光恣意的手呵。在你盛开的湖上。
而今夜的月光已经有些凉了，隔着垂柳，所以，
回忆有些长，也有些忧伤，宝贝。
睡吧，我的莲。用你的睡，透明的睡。
美丽的睡。让我的睡和你一样，让云蓝一点。
让鸟回到自己的巢。让干裂的唇再次柔润。
宝贝。睡吧，宝贝，睡吧，睡，吧
在窗口——那窗户隐瞒了
美酒褪尽光环的葡萄园区
那曾经灯火辉煌下的葡萄美酒
夜光杯的聚集碰撞着——
夜莺披着星光的歌声
冬不拉的伴奏声在苍茫的夜景里
生命中美丽的诗句
赞美着月光里胡杨的坚韧顽强不屈
那一片甘泉
哺育着千万年美好生命的延续
和月光下闪亮的珍珠般的葡萄粒
葡萄汁——
星光落在葡萄架上黑夜的笔尖里
被夜色写进往事不堪回首的历史
如一幅画抒发着直截了当的抒情散文
人生如若渐渐迷离
尝尝酸甜开胃那是一种别样的欣喜
葡萄酒——
冬不拉弹起夜莺的歌声里
一粒粒葡萄被摁进了月亮的相思
思念的甘泉把它们酿成含蓄优美的诗
人生杯觥交错之时
喝下的是相思
回味的是诗的韵事
幸福的葡萄
根 深深扎进温软的春天
扎进风酥雨腻的夏季
幸福的葡萄
从另一个方向攀援阳光
疯长久远的渴望
葡萄藤满园
而渐渐肥大的葡萄叶
无法掩住含羞的少女
她水灵灵的眼睛
在葡萄串上垂悬
葡萄渐渐发紫
美丽的少女
她的乳头一天天转色
采摘的手等到了秋
采摘的人 醉倒
只要其中的一粒
就已足够
一只葡萄有一个成熟的愿望
它要提前红起来
它央求主人给它喷一些催红素
主人每年都要给葡萄喷这样的药剂
可今年不是时候
不过提前喷药会是什么样子
就拿这颗葡萄做个实验
葡萄以为自己的软磨硬泡，终于偿得所愿
药一喷上
葡萄浑身发热，血脉贲张
充了气似的往大胀
几天就憋红了
它整天闭着眼享受成长
对其它青一色兄弟姐妹不屑一顾
不知何时
它又冒出来个飞翔的梦想
它不想呆在这个集体中
被挤的遍体粼伤
正当它红的发紫的时候
大伙惊讶的发现
紫葡萄肚皮上裂了一道口子
它没有象瓢虫那样张开翅膀飞翔
那道口子象张开的嘴
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它感觉身体有条小蛇噬咬
生命一点一点流失
日落时分
主人拿着剪刀走过来，自言自语的说
这颗烂葡萄，会传染其它的
顺手把它从葡萄群里剔除
一颗干瘪的葡萄躺在地上
像是它留给世界的最后一个眼神
许多年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酸酸甜甜的味道
盛夏的七月
绿丛中寻你
一串串的吊满枝头
沃土的养分
日月的孕育
饱满了你的身姿
如此的曼妙
该抢了多少目光
馋了几许口水
遥想成熟的季节
是谁双手抚摸
甜在心头
院子里种葡萄
就是为了夏天生一蓬荫凉
若能遮住一个躺椅
倒像絮了一个透气的被窝
藤叶调皮的小手掀不到
能引人关注的
还有几串靠得很紧紧的眼睛
黑黑的瞪着我
我也盯着它
就是故意不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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